第(2/3)页 杜长卿一言不发,只盯着他冷笑。 白守义咬咬牙,似乎也很不甘心今日竟无功而返,假意羞惭地拱了拱手,头也不回地离开医馆,连哀哀望着他的夏蓉蓉也不顾。 夏蓉蓉眼睁睁看着白守义扔下她走了,徒留自己面对这一地狼藉,顿时眼睛都红了,下意识望向杜长卿:“表哥……” 今夜事情会弄成如此地步,实在超出夏蓉蓉预料。 一开始她想着,虽然杜长卿最后可能会因为她与白守义私下来往生气,可事关人命,她帮着杜长卿看清陆瞳的真面目,杜长卿最终会理解她的好心,毕竟这也是为了医馆好。 但没料到最后,陆瞳安然无恙,她成了笑话,连原本“将功赎过”的那个“功”也没了,于是她与白守义的那点联系,就变得罪无可恕起来。 “表哥……” “不用说了。”杜长卿道:“今夜太晚不提,明日我送你回去。” 夏蓉蓉一愣,含在眼里的泪水都忘了流下去。 杜长卿的意思是要送她走? 她认识杜长卿多年,这个表哥的性子夏蓉蓉了解极了,心软耳根子也软,若非如此,怎么能心甘情愿被她爹娘当肥羊薅了这么多年仍毫无怨言。 但他竟然这般毫不留情地赶她走? 香草见夏蓉蓉被杜长卿的无情震得愣在原地,忙开口道:“表少爷,今夜误会一场,小姐也是担心紧张医馆出事才会如此行事,您千万不要误会。” 但今日的杜掌柜没有往日好说话。 杜长卿站在阶上,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主仆二人,语气有些阴阳怪气。 “误会?没有误会,一家人哪来的误会。表妹既然都已经和杏林堂的白掌柜有了交情,在盛京也算有了比我更靠谱的依仗,我这个做表哥的,总算能放心了。” “而且这几日又收了些新药材,库房放不下,把表妹住的那间腾出来放药正好。” “明日你搬出医馆,我这地方庙小,容不下表妹这尊大佛,表妹还是另择高枝的为好。” “表妹,你说是不是?” 夏蓉蓉呆住。 她毕竟是个年轻姑娘,自小没吃过什么苦头,何曾被人这般不留情面地说过,忍不住“哇”的一声哭了,不顾院中其余人,埋头奔进了自己屋里。 香草急得跺脚,赶紧跟了进去。 院中人剩得更少了。 杜长卿不顾躲在屋里哭泣的夏蓉蓉,望向陆瞳。 “好了,都说完了,现在来说说你,陆大夫,看你吓得脸都白了,今夜到底怎么……” 陆瞳拿着灯,转身进了屋,“砰”的一下关上门,只留下一句“今日太晚,明日再说吧”。 杜长卿手里还提着灯笼,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陆瞳摔了门,指着门气道:“你看她什么态度!” 银筝来打圆场:“杜掌柜,我们姑娘白日忙了一天,晚上又被这样惊吓,应该好好休息,有什么要问的明日再问吧,你看夜都深了。明日一早还要起来打扫院子,忙得很哪。” 杜长卿被堵得说不出话,一边的阿城也劝他先回,遂哼了一声,悻悻走了。 待他走后,银筝站在陆瞳屋前,轻轻敲了敲门。 “姑娘?” 屋里的灯灭了,须臾,传来陆瞳平静的声音。 “我累了,你也早些休息吧。” 银筝对陆瞳的话从来都是照做,再听陆瞳声音并无异样,便应了一声,提着灯回到了自己屋中。 窗外的人影离开了,月光重新变得冷薄。 确定无人后,陆瞳才松开手,放开努力压抑住的痛苦呻吟。 从她的额头处,渗出大滴大滴的冷汗,嘴唇白得几近透明,那副从来都挺着的脊骨此刻已全然弯了下去,她捂着胸口,终于没忍住,一下子跌坐在地,再没了力气爬起来。 旧疾又犯了。 她这毛病,一年总要犯个两三次。刚刚在小院里与裴云暎对峙时,她就已经快撑不住了, 只是那时不能被人看出端倪,于是强行忍着,咬着唇让血色充沛,一面忍着剧痛,一面还要不动声色与他人周旋。 所以送走铺兵们后,杜长卿要与她交谈时,她才会毫不犹豫送杜长卿一个闭门羹。 不是她傲慢,是再多一刻,她就要露馅了。 从心口处蔓延出剧烈的疼,这疼痛宛如活的,从胸腔到四肢百骸中胡乱游走,像是有人拿着刀片将她骨肉一片片剥开,又像是腹内长出一只巨掌,将她五脏六腑握在掌心,粗暴揉捏。 陆瞳疼得身子歪倒下去,蜷缩成一团,紧紧咬着牙不让声音逸出唇间。长发被汗水打湿,一绺贴在脸颊。 满地都是铺兵们胡乱搜查弄乱的狼藉,桌上的宣纸被扔的到处都是,落在地上,像一大片大一片的雪花。 她就躺在满地霜雪中,痛得神智都快不清楚,就在昏昏沉沉中,眼前模模糊糊像是出现了一道人影。 人影缓缓走到她跟前,一身胭脂红袄儿,白绫细折裙,面薄腰纤,衣裙窸窣。 她从开满红梅的玉峰上不慌不忙地走下来,手里提着的雕花灯笼照亮泥泞雪地,在夜里像坟间一片微弱萤火。 陆瞳喃喃:“芸娘……” 妇人低眸看着她,微微一笑,语气平静又诡异。 “小十七,你想逃到哪里去?” …… 第(2/3)页